【亨本】两个主播一间房（9）
第九章
亨利在学校的时候就是个好学生。当然啦，在老师们看来，沉迷电子游戏或许会是个小小的瑕疵，但是他总能交出漂亮的答卷，也没有形成什么孤僻阴沉的性格，好吧，那么玩游戏就只是个普通的癖好罢了。
他没有对任何人说的是，对他来说，考试就像是玩游戏一样有趣，你得记住通关所需要的信息，然后带着这些信息，去猜测游戏制作人的意图。
所以亨利很容易就想到了，如果他曾经把考试当游戏，现在当然也可以把恋爱当游戏。
那么，本真是个非常难缠的boss——不，应该说是个非常难缠的解谜环节。毕竟没什么boss是能难得住亨利的。
“至少我总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会害羞了。”亨利叹了一口气，“呃，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但是这真的……”
“我尽量克服。”本盯着手上掌机的屏幕说，在不和亨利直接对视的时候，他顿时又能摆出年长者的姿态来，就好像那个对恋人的视线敏锐如同青春期少年的人不是他似的，“只要你别故意捣乱。”
“这我不大能保证，说实话，我内心深处有个角落也没那么希望你克服这个。”亨利专注地看着他，这样本只要不经意间抬头，就会立刻陷入和亨利的四目相对，“两条截然不同的分支线路，但是结局都通向你，让人难以抉择。”
“你是不是还想存个档什么的。”本咕哝着合上3DS的盖子，刚抬起头就被亨利望个了正着，他赶紧用最快的速度转过身，差点被茶几给绊到，“我去开一会儿直播，有个新游戏要玩。”
本刚进房间，亨利就掏出手机打开了B站。按理说，在只录屏幕而不把摄像头对着主播的情况下，亨利只要不出声，就完全可以坐在本旁边直接看他的直播，但是，本就是不允许。
任何状况下都不允许，亨利要么坐在房间外把门贴耳朵上听，要么乖乖打开电脑或者手机，和其他观众一样看直播。
就像他之前拒绝说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在某些时候忽然抗拒肢体接触一样，这次本也拒绝说出具体的原因。
本固执起来固执的要命，强硬的态度让人近乎恼怒，但当亨利真的想违背他的意愿时，他又收起浑身的刺变得柔顺起来，既让亨利觉得他只要稍微再坚持一下就能得到许可，也让亨利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欺负人。
然后亨利就只能憋着了。
顶多在心里骂一骂本确实是太狡猾了，他可以做个游戏把你给绕进去，当然也可以在恋爱中把你给绕进去。而且还让你根本不想逃。
打开直播间之前亨利就知道不该对本口中的“新游戏”抱有什么期待，在他看来可能雅达利2600之后的平台上的游戏都可以算是新游戏。
但是亨利这次真的忍不住想吐槽他，拜托，魔界村为什么也能算是新游戏了？什么时候一个1985年发行在FC平台上的游戏可以在2016年被算作是新了？
他转念一想，也有可能是理解错了本的意思，他可能是想说，尝试点新类型。
本在开局的第一个画面就死了好几次，亨利真的很想劝劝他，就算要尝试自己根本不擅长的动作类游戏，也要从难度稍微低一点的开始吧。
魔界村这样的游戏就连亨利都要退避三舍，他觉得魔界村并不能算是很难的游戏，黑暗之魂系列那样的才能算是难，魔界村的难度，很大一部分来源于不合理的设计和十分别扭的操作——当然啦，也可能游戏制作人的本意就是用这些来提升难度。谁知道呢，这些游戏制作人都和本一样难懂。
粉丝们显然和亨利一个想法，本挑这种难度臭名昭著的游戏来玩，分明就是来娱乐大众的。
他自己倒是很陶醉地讲起了魔界村的故事，这个剧情十分简单粗暴就是骑士救公主的游戏活生生被他的解说搞成了英雄史诗，还是特别悲壮的那种。悲壮的部分主要来源于骑士在本的操纵之下死亡的次数。
在续关机会用完之后，本经常被迫从头再来，不过看起来他丝毫不在意再玩一遍，而在玩了几次之后，粉丝们强烈怀疑他是不是把手柄交给了另一个人帮他玩。
要不是亨利确信自己手里没拿着手柄，他也会这么认为的。
直到本在某个地方又忽然恢复了先前的糟糕水平，亨利才明白过来，他在背版。
那个年代的游戏大多还没有考虑到变化性，无论玩几次，都会在相同的地点遭遇相同的敌人，敌人的动作模式也更加缺少变化。所以如果你能精准地记住这每一个点，并且在恰当的时候做出恰当的操作，就能攻克一些看似很难的游戏。
本在动作游戏操作方面确实一塌糊涂，不过烂是烂在操作意识和操作习惯，单论反应能力——现在大家都见识到他的反应能力了。
亨利一直都坚信“游戏”本身是艺术而不仅仅是娱乐，很多时候它带来的都是奇妙的体验，而不是单纯的感官刺激。但是能把“玩游戏”这件事也给搞成艺术的，亨利真的就只在本这里见识过。
他明白这个过程像什么了。刚开始的失败如同是在钢琴键盘上敲出吵闹的杂音来作为试探，一旦熟悉了琴键与音符的对应，立刻就能顺着脑海中倒背如流的谱子，弹出流畅的乐章来。
需要耐心。就像今天的魔界村直播一样，得坚定地等待着他磕磕绊绊又不紧不慢地进行试探，不告诉你缘由也不告诉你目的，一直等到最后，才能欣赏到最精彩的部分。
好吧，好吧。亨利心想。我可以再耐心点。
直播结束之后，本又过了一会儿才从房间里走出来，丢给亨利一个U盘。
“送你个游戏。”他说，“既然我都通关魔界村了，你也一定能搞定这个。”
“呃。”亨利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自己做的游戏？”
“是的，所以很难。”
你自己就够难的了，完全没必要再做个游戏出来折腾我。亨利努力忍住不把这句话直接说出来，然后默默拿着U盘回房间玩游戏。
“如果有游戏之神什么的，麻烦你原谅我。”亨利小声嘀咕，“因为接下来大概是我人生中最不想玩游戏但是却被迫这么做的一段时光。”
